22年前，《肖申克的救赎》在1995年奥斯卡颁奖礼上败给《阿甘正传》，无缘拿下最佳影片，那一夜中国观众还回味着春晚舞台上赵丽蓉巩汉林的小品《如此包装》，杨钰莹的歌声“让我轻轻地告诉你”飞进千家万户。那时候网络并不发达，院线不太普及，成龙、周润发、周星驰是租碟时代每个观众心目中的英雄，在租碟老板的店铺里，国外片源很少，很多人直到进入千禧年甚至更长时间，才得以看到这部美国电影。这是“越狱”题材一个成功的开始。
12年前，《越狱》第一季在北美开播，爆棚的口碑穿过太平洋，打破东西方壁垒，引起中国观众关注。它是真正意义上第一部拥有全民话题的美剧，那时的中央八套播着类似《丑女贝蒂》这样的译制剧。如果要用一个热词来评价越狱，那一定是美剧大IP，说法虽然很俗套，但意思完全符合。那是2005年，《权力的游戏》、《吸血鬼日记》还没问世，好基友《神探夏洛克》在路上，日本没有挑战三观的《贤者之爱》，只有韩国的《浪漫满屋》、《豪杰春香》一时间成为大众话题。
那一年，胡歌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《仙剑奇侠传》开始播出，也开启了中国电视荧幕上仙侠风潮，从此他好像长了一张李逍遥的脸，直到遇到梅长苏；5岁的吴磊正在演《封神演义》里的哪吒；陆毅还是一枚小鲜肉，刚和赵薇拍完一部《情人结》；杨幂以传说中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进入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，并且还没有“拔牙”……
那一年，房子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，“限购”、“摇号”、雾霾、PM2.5更是遥不可见。回龙观，西二旗，连北京人都不太熟悉这些地名，更不要提什么燕郊。当年的新闻报道写着：“北京2005年商品住宅期房均价6776元”。在另一边的美国，苹果公司取得创纪录的收益，继续大力开发着iPod播放器，那时没有iPhone，“越狱”只代表一部美剧，与iOS系统没有半点关系。
9年前，主角米勒在《越狱》第四季中“死”去。那一年，北京举办奥运会，汶川经历8级地震，全球金融危机震动世界。从那以后，米勒变得越来越胖，中国房价变得越来越高。在推陈出新的剧目中，《越狱》看起来像真的结束了。
米勒在《越狱》之后没有成功的作品，他有了男朋友，公开出柜。他在一封婉拒俄罗斯圣彼得堡国际电影节官方邀请的信函中，承认自己的同性恋身份，他认为俄罗斯一直以来的反对同性恋立场，“全面剥夺了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和公开相爱的权利”。就像奥斯卡影后朱迪福斯特在金球奖颁奖现场发表出柜感言一样，这个新闻当时是爆炸的，也成为他在《越狱》走红之后，最受关注的一次。直到……
2年前，FOX宣布重启《越狱》，米勒、珀塞尔、T-Bag、女主悉数回归，在2008年“死”去的米勒将重新活过来。时间回溯，前四季的《越狱》留下过很多难忘的镜头。笔者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问过几位朋友，他们都提到了两个场景。一是米勒向莎拉坦白出逃计划，并恳求她犯一个任何人都会犯的错误：忘记锁诊所的门；当米勒在越狱过程中走向这扇门时，他走向的是一段爱情的信任。二是T-Bag越狱后找到前女友苏珊，想要和她重新组建家庭遭到拒绝，T-Bag把苏珊和她的孩子关在地下室里，自己坐在家门口看着柏油路发呆；最后他打电话报警，让警察解救苏珊一家，自己再也没有了浪迹天涯的牵挂。
这些角色的塑造，是美剧在探讨人性过程中的进步。西方也讲主旋律，就像每年奥斯卡最佳影片从来没有脱离过美国梦。但同时，他们对于人性中的灰色地带保留着一种宽厚。世界并非除了圣母就是坏蛋，T-Bag是个极具争议的角色，当第一季米勒第一次进入Fox River监狱时，中国观众应该很难想像T-bag能活到最后，而他的存在正是美剧对人性灰色地带的包容，因为人人皆有。
上周，《越狱》第五季在美剧迷的期盼中开播，豆瓣评分一路飙至9.3。其实第一集没讲太多干货，前面铺垫了很长时间让哥哥相信米勒没有死，在最后几分钟米勒出现，地点在也门监狱。实际上，美剧也走上了卖情怀的路，当情怀与情节不相匹配时，曾经的好还是那么深刻。看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，如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击中，它投射出大于时长百倍的情绪，影响着未来十年二十年。《杀手里昂》与女孩告别的瞬间，《阿甘正传》突然跑起来的时刻，《海上钢琴师》不愿下船的执着，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对岸的绿光，他们放大了生活中那些难以亲身经历的美，或许这样的力量就能抵挡时间，对吧。
12年间，很多美剧兴起、完结。《绝命毒师》、《迷失》、《实习医生格蕾》、《疑犯追踪》、《行尸走肉》都说了再见，《纸牌屋》开辟出一块新大陆，年年提名金球奖、艾美奖，年年落空。最近在国内热播的《人民的名义》被称为中国版《纸牌屋》，仔细想想，也许并不是因为它真的那么好，而是国内观众没看过这么揭露官场的国产剧啊，对于第一次的他们来说，很欣慰。12年间，中国电视剧反应着中国社会人群心理的变化，从武侠、婆媳、宫斗到玄幻，越来越跳脱现实世界。80后经历大学、恋爱、失恋、相亲、再恋爱、结婚、生娃、二胎，越来越按部就班，很多人已经忘了12年前某个时刻心中暗自较劲的理想。《越狱》第五季的回归，与其说重启，不如说愿有岁月可回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