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01)
学者薛涌先生,曾怒斥美国的白人阶层。
他说:30年前,我来到美国,挤住在6个人的学生宿舍,每个月只有25元人民币的生活费用。
那时候,你们让我干什么都可以,可是你们不让。外来者打工,要受许多法律限制,所有的工作机会,都是你们白人劳动者的。
如此30年过去,薛涌先生已经成为美国的富裕阶层,而那些白人劳动者,仍然在原地踏步。除了站流水线的能力,他们什么也干不了。现在,这些白人劳动者嚷嚷社会不公,可是薛涌想问一句:各位大哥,这30来年,你们都干什么去了?我们才是社会不公的受害者,你们占尽便宜却反咬一口,到底闹哪样?
……真的耶,30年不长不短,有人彻底改变命运,有人却每况愈下。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呢?
(02)
哥伦比亚大学学者金伯莉·G·诺布尔研究发现:
出身贫穷的儿童在学校里的很多测验中,表现都比同龄人差,此后他们在学业和社会上的总体成就也不及同龄人。
贫穷的成长环境,使他们在日后的教育和工作上处于不利地位。
——简单说就是,人不能穷,一穷傻三年。
——贫穷有很大的可能,会妨碍孩子的大脑发育。
即使是努力本身,很大程度上也依赖于幸运的家庭环境——这里说的贫穷,未必一定是真的物质不足,而是一种社会比较,一种匮乏之心。匮乏之心会摧毁人心中的尊严意识,让人陷入到巨大的惊恐与不安之中。
比如说在美国,有位不幸的少年埃利奥诺,就是这种匮乏之心、所导致的惊恐意识的牺牲品。
(03)
埃利奥诺,出生于美国最惨的贫民区。
他的父亲,是位有伟大志向的男子,矢志要挑战命运,给全家温暖与幸福的生活。
如何让全家过上幸福生活涅?
……要不,弄点钱去赌场试试手气?
想到就做,膘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。埃利奥诺的父亲,偷了公款,兴冲冲去了赌场——很快就输得光光,结果工作丢掉,还差点坐牢。
埃利奥诺的母亲,同样有伟大志向。她的志向就是天天躺沙发上,一动不动听广播剧,听到动情处,往往是泪流满面。
热爱赌博的父亲,和只想听广播的母亲,每天疯狂的争吵,撕打成一团。埃利奥诺最深的记忆,是有天夜里,他在熟睡中被惊醒。因为拖欠房租,全家人被房东赶出了门,父亲母亲拖儿带女,在大街上相互指责,破口大骂。
这种环境,让小埃利奥诺,胆子都吓破了。
导致他上小学时,犹如一只小老鼠,每天都惊恐不安,提心吊胆。
(04)
小学时的埃利奥诺,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。
他最害怕提问。每当老师提问时,他就拼命的缩呀缩,恨不能钻入地缝。一旦被叫到,站起来的埃利奥诺,就红着脸,拼命的低着头。同学们的目光,让他犹如裸立于狼群中,浑身上下的不自在。
埃利奥诺就读的,是一所渣校。
学生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渣孩,无心学习,经常性的突破老师的忍耐极限。
有一天,老师忍无可忍,勒令全班同学,每人必须要写50遍:我再也不在课堂上胡闹了。
写完50遍,才允许回家。
于是大家立即伏头书案,刷刷刷奋笔疾书:我再也不在课堂上胡闹了……不在课堂上胡闹了……闹了。
埃利奥诺也在书写,可是刚刚写到30遍,笔尖突然折断了。
埃利奥诺吓得魂飞魄散,他不敢告诉老师,怕挨骂,又没办法写下去,只能蜷缩在座位上。
很快,所有的同学都交了作业走了。就只剩下埃利奥诺,惊恐不安的与老师四目相对。
老师满脸怒气的看着他,他满脸惊恐的看着老师。
仿佛空气在燃烧。
好久好久,埃利奥诺听到自己,用哭泣的声音问:老师,我的笔尖断了!
老师扑过来,夺过他的笔仔细看看,顿时就炸了:果然不出所料,你竟然故意折断笔尖来气我,上帝做证,我饶不了你!
(05)
几十年后,20世纪前100位最伟大的心理学家名单出炉。
就在那天夜里,位列名单之上,与提出人类需求五层的马斯洛不相上下的哈佛学者埃利奥诺,突然于噩梦中惊醒。当时他光着脚板,浑身是汗,瑟瑟颤抖的站在自己的豪华大宅中,害怕的几乎昏死过去。
大学者埃利奥诺说:小时候的事情,仍经常浮现,仍让我害怕得心里发抖。
贫穷在当时毁了我。
也毁掉了更多的人。
(06)
美国学者安妮特·拉鲁说:钱不是问题。
有问题的,是不同的孩子,在人生成长中不同的人文环境。
有冲突型的家庭,也有合作型的家庭。
冲突型的家庭,每日里争吵殴斗,毫无原因的对孩子喝斥打骂,这就让孩子陷入到极度的恐惧。纵然是孩子抗争,也难逃家庭内部的恶性博弈。总之就是一家人窝里斗,如同疯人院。这样的家庭理所当然会陷入贫困——但贫困只是他们斗争式生活方式的结果,并非是争斗的原因。
合作型家庭,也非一帆风顺,但双方能够克制指责与爆脾气,对孩子采取开明的教育方式。这样的家庭,未必有多少钱,但也没有过于强烈的匮乏意识——财富是这种生活方式的结果,而非原因。
(07)
经济资本,只是一个家庭生活方式的结果,而非原因。
合作式家庭,对孩子有明确的教育意识。
冲突型的家庭,也不是没有,但冲突者自己是扭曲的,所以很难找到适合于孩子的教育方式,他们大多只是出于本能,把孩子扭曲成与自己一样的类型——比如哈佛学者埃利奥诺,他那赌徒父亲,临死前良心发现,失声痛哭,说:埃利奥诺,你笨到象头猪,蠢劲大过驴。没有天资没有特长,你这辈子千万别有什么念想,找个站流水线的工作,饿不死就算你赢了。
不光是埃利奥诺的父亲这样说,亲友与邻居们,也是这样认为的。
只有埃利奥诺,感觉他……还可以再抢救一下。
——纵然是匮乏环境下长大的孩子,吃点合作型家庭的配方,会不会见效呢?
(08)
人的环境,就是人的命运。
贫家孩子,之所以智力受损,是因为不公正的环境,构成了孩子智力的一部分,让他沦为特殊环境下的必然产物。
相比于合作式家庭,匮乏或冲突式环境下长大的孩子,普遍的有着三大致命缺陷:
——语言表达不足、在权威面前的惊惧不安,没有明确的人生目标。
冲突型家庭,以为一声不吭,逼急了就抻长了颈子嚎叫,大声的辱骂,与暴力的殴打,就是语言表达。但这些并不是,这只是火上浇油式的情绪渲泄,越渲泄越激烈。
冲突型家庭,昏昏噩噩,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,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回事。所以他们在权威面前,本能的感受到迷惑与恐惧。就如同埃利奥诺,连笔尖断了都不敢跟老师说,但你不说,对方只会认为你在对抗,让你蒙受更大的委屈。
——当一个孩子,落入到连话都不会说的地步,更甭提什么人生目标或理想了。
即使是美国,许多受困于匮乏意识的居民,也玩不过远道而来的挑战者。
(09)
弄明白这些,埃利奥诺才醒过神来——他发现,美国当时如日中天的股神巴菲特,年轻时曾报名听讲座,而后苦苦央求给人家做讲师,免费替人家讲课。目的就是为了学会说话,学会沟通与表达。
但巴菲特成名后,绝口不提此事——他不想让人知道,他是如何让自己成为巴菲特的。
埃利奥诺不想做巴菲特,但是他必须要成为埃利奥诺。
于是他用巴菲特的方式,训练自己:
——先试着把一本读过的书讲明白。比如埃利奥诺读了海明威的《老人与海》,就对着墙壁,大声的把故事情节叙述出来。再用自己的语言,说清楚这本书的主题是什么。
——讲清楚自己的事情,比如说笔尖折断的事情。讲自己的一生,讲自己的希望。
——讲清楚书本,讲清楚自己,再试着讲清楚别人。
——最后一步,勇敢的站在自己所喜欢的人面前,大声的对他或她说:嗨,这么巧,原来你也在这里,我有个恋爱想跟你谈谈。
埃利奥诺说:当他完成最后一步,内心的恐惧突然间消散无形。呈现在他面前的世界,完全也不一样了。
他不再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穷小子,未来人生,在他脚下展开。
(10)
人生只有一个课题——战胜自我心中恐惧。
恐惧源于无知,对自我、对权威的茫然不解。陷入到恐惧中的人,大脑犹如一团浆糊,说不清道不明,只有无尽的怨愤与委屈。
情绪是种说不清的东西,越情绪化,越说不清。越说不清楚,越是愤怒或委屈,如此陷入死循环,最终无以挣脱。
——必须训练自己,学会简捷、流利的表达。
学会表达的人,头脑清晰,言简意赅。而不会说话的人,开口就停不下来,因为他们说不清楚,越说越急,越说越绕。其实他们只要停下来,如巴菲特所做过的,如埃利奥诺所做过的,简单的训练一下自我语言表达能力,就可以了。
不会说话的人,也不会听。只因为他们从未说清楚过,所以从未获得别人的公平对待。委屈之心没有耐性,只有当他们学会表达,才能够敏锐的抓住别人话语中的要点。
语言是一种后天性工具。需要学习,流畅的表达更需要自我训练。许多成年人并没有完成这个教程,不会表达,让他们一生受尽委屈。其实所有的委屈者,只要留神一下巴菲特,就能够醒过神来。巴菲特在进入股市之前,先行以免费培训讲师的身份,登台宣讲各种心灵鸡汤。与众多职业教师的区别是,巴菲特必须要自行建立课程体系,而非是照本宣科。这完成了巴菲特从语言表达到思想成形的整个过程。
人生的麻烦,多是说不清、说不明所造成的。失去语言表达工具,就会迷失在情绪的云雾之中,忧愤不已,悲情难抑。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只有安静下来,聆听我们内心的声音,加入如读书会或是书社之类的社群,学习自我训练,才能够完成自我教育,完成让自己的人生,从目前起步,行至自己理应所在位置的过程。